溺水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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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余成岁】 萧平旌x顾南衣


◣萧平旌x顾南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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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k+全文一发完

【一】

惊蛰,春困,落雨。

三月的天还没回暖,晌午过半闷了雷,转眼看着就落了雨。

雨滴勾线顺着黛青色的瓦檐绵延成密集的水帘,滴滴答答落在光滑的石阶上。潮意起来了,似要缠着窗棱上那层薄薄的竹篾纸,望向房里清亮嗓音的少年郎。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谓道……”

声音渐渐低下去,随后就没了影,书卷都耷拉在了脸上,梦里却还叫夫子拿着鞭笞训斥。

朽木不可雕也,顽劣之迹,令人发指!

萧平旌昏昏沉沉入了梦,夫子提着自己辛苦捉来蝈蝈训斥不学无术,忽地那蝈蝈大着翅膀就跳了出来,一下子蹦到他脸上。

萧平旌只觉得脸上一震,从榻上惊坐起来,一把掀翻了盖在脸上的书,差点撞翻旁边的书案。

定睛一看,哪里来的蝈蝈,分明是个不大的核桃,顺着书卷骨碌碌就滚了下去。

“谁啊?”

被捉弄的小公子气急败坏,环顾房间一周,瞥见屏风后面隐隐露出半片水青色的衣角。

许是刚从外面回来,那人的衣衫上还带着湿意,斗笠都没来得及解下,就急着来捉弄自己了。

“你真的变坏了,这都跟谁学的?”

萧平旌收起书卷,眼看着那人从屏风后面慢慢踱步过来,双臂环胸抱剑,微抬着下巴露出一截雪白修长的脖颈。眼睛懒懒的扫过那根本没翻几页的书,开口就把小世子气得要跳脚。

“你。”

顾南衣声线偏低,说话冷硬生涩,应当是未及弱冠的原因,声音处在低哑和尖锐之间徘徊,像是没有长全毛的雏鸟。

萧平旌总是取笑他叫他小娃娃,时常讨得一顿好打。

长林王府萧家和都督秋家两家同朝为官又是世家交好,府邸就隔了条街,萧平旌顾南衣和凤知微岁数相差不大。当时秋都督府上教凤知微读书的是长安数一数二的夫子,而顾南衣又是夫子养大的孩子,老王爷索性大手一挥,就让萧平旌过去和秋都督的两个孩子一起读书了。

看在夫子面子上,再不济晚着两年出生的萧平旌怎么着也得叫顾南衣一句南衣兄的,但萧平旌生性顽劣,从小三人一起长大,没学会顾南衣教的四书五经,却还时常缠着他捣鼓些新奇的玩意儿。过了束发之年便越发得寸进尺,萧平旌最大的兴趣成了变着法子的捉弄顾南衣,一开始顾南衣还会碍着世子和兄长的身份忍让着他。时间一长,举一反三学得通透的顾南衣便理所当然学会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怜萧平旌熟读的三十六计兵书,全被顾南衣用在了自己身上。

当下被捉弄的萧家小世子被这干脆利落的回答噎得一哽,抬眼就装作恶狠狠的样子瞪向顾南衣。

顾南衣生得极其好看,剑眉凤目,鼻挺唇薄,眼尾落了颗小小的泪痣,当真是比萧平旌见过的所有书香门第的闺阁小姐还要好看上几分。

当下挑了眉,望着萧平旌的眼里说不出的得意。

当真小娃娃长大了,难教。

“你给小爷等着。”

萧平旌冲他龇牙,像是猎场围困的小豹子露出尖尖的爪牙,惹得顾南衣笑出声来。

春困,春困,谁家少年郎,恣意不识愁。

【二】

谷雨,春晖,好晴。

似是好久没放过晴了,城东早就有风筝高高挂起,在水蓝色的碧空下摇曳着花花绿绿的颜色。前几日萧平旌心血来潮用竹架捣鼓出了差不多人形大小的风筝,非得要顾南衣和他试试,结果起风从斜坡下滑过去,还没来得及起来就摔得四分五裂。

又讨得夫子一顿好说。

萧平旌拍着满身的灰不服气的说要再做一个,一做就接着好几天不见人影。

顾南衣从校场回来,前脚刚正寻思人去了哪儿,后脚就感觉碰到了一根极细的线。顾南衣心下一沉,还没来得及回头,手腕粗的铁链从草垛里齐嗖嗖缠上来。

又是惯用的小伎俩。

顾南衣脚尖轻轻一点,后腰发力就轻巧躲开了,不料刚转身,头顶便大网从天而将,给他罩了个结结实实。

竹帘后面的人悄悄就将脑袋缩了回去。

“萧平旌。”

顾南衣挣脱不开,冷着脸叫竹帘后藏着的人。

刚才转角就看到了那人躲在竹帘后,寻思他又在搞什么鬼。却是自己心急了些,只想着找人问清楚校场听到的风言风语,一个不小心,又遭了他的捉弄。

萧平旌背着手在他面前晃啊晃,像是看不见顾南衣的脸有多臭。

“南衣兄,夫子常念叨你比我年长两岁,长兄如父,怎么能直呼兄长名讳?这么着吧,我就不为难你了,你叫我一句哥哥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说完吧脸凑到顾南衣面前,弯着眼睛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顾南衣迎上他的眼睛,目光深沉如水。

像是裹了沉沉暮霭揉进去一样,朦朦胧胧的叫人脸红。

“干……干什么?”萧平旌躲开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后退几步。

顾南衣垂下眼睛不吭声,一袭黑衣夹裹着少年人瘦削的骨架。整个人像是被打湿翅膀活生困住的鸟,沉郁得的异常。

萧平旌正寻思自己是不是玩笑开过了头,那边顾南衣却不声不响的运气起来,没等萧平旌回神,整个网已经被内力轰得四分五裂。

顾南衣起身掸了掸衣衫下摆的灰,目不斜视的冷着脸回校场去了。

萧平旌愣在原地,这……这就走了?

顾南衣性子冷,谁都不爱亲近,绕是从小一起长大,萧平旌有时候却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罢了,回头带上他,哄哄就好了。

这一哄,就没了个头。

萧平旌记忆里顾南衣还是很好哄的,不管惹他生多大气,转头带点他喜欢的小物件说上两句好话,撇着嘴认个错也就过去了。

夫子常念,恃宠而骄,怙恃骄恣。

年少而已。

十五月亮像是埋了月桂树冷透的灰烬,银华的光辉披露得整个大地朦胧一片。

萧平旌犯了浑又挨夫子训了,索性在校场多待了半日,嫂嫂倒也不急着催他回来,反倒让林姑娘去寻他,好让他顺路带林奚看看长安声势浩大的繁华夜景。

林姑娘是长林王府诚邀的贵客,前些日子老神医在战场上救了萧平章,老王爷自然是感激不尽的。战事平息没多久,就三顾草庐请老神医出山,神医自念余日不多便让林奚去应了长林王府,这才有了后话。

林奚这边刚出门,迎面就撞上了回来给老王爷捎口信的顾南衣。

“公子可有见过世子?”

顾南衣没抬眼,冷冷应了校场两个字便行礼告退。

萧平旌在校场却没等得了林奚,河上灯花热闹,他急着带顾南衣去猜灯谜。

萧平旌当真少年人顽劣得厉害,去了都督府却偷偷翻上房梁,校场的衣服没来得及换,不知从哪里扯了块布蒙住脸,倒像个闯未出阁姑娘闺房的采花贼。

厢房里一灯如豆,顾南衣在烛光下没完没了的敲核桃。

燕怀石替他掌上亮些的烛火,避免这小公子不小心把手指头给敲了。

萧平旌在梁上半晌顾南衣也未曾搭理他,倒像是认真在和怀石兄论事不曾觉察他来过。

这要是搁以前,他脚下还没运功,一点房梁顾南衣就开门了。

小世子快撑不住了,挪了下蹲得酸麻的脚,还得装作一脸倜傥的敲了敲窗棂,

“晚上一起去赏个月吧?’’

“不去。”

顾南衣拒绝得干脆利落,顺手就将敲开的核桃往房梁上掷了出去,萧平旌一惊堪堪躲了开,核桃壳撞到房梁柱子,瞬间四分五裂。

“欸,怎么啦?”燕怀石看出来小公子这是真生气了,那核桃要是真掷到小世子身上, 估计得让小世子疼上好些日子。

两人关系一向好得不得了,况且顾南衣本就不是骄纵的人,小世子先低了头,怎么也不至于再继续这么冷着脸对人家了。

燕怀石探究的眼神望过来,小公子这一看就是心里有事了。

顾南衣拿过敲开的核桃,剥落的完完整整的核桃仁赤裸裸的躺在手心,就像他那点快藏不住的心思。

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却都别不过面皮薄,悄无声息就化成了那烧在心头上的一把火。

“烦。”

【三】

顾南衣烦萧平旌。

烦他没心没肺,并及舞象的年龄,还只晓得天天围着自己打转,嘴上说着好听的话,却绵绵软软的往他骨子里扎针。夫子的训话听不进去,哪些个好看的世家小姐的心意也不通晓,不做经书不考功名,天生逍遥自在得很。

这长林王府的显赫身份拽不住他,紫禁城高颠的围墙也困不住他,他要是想走,便是谁也拦不住的。

【四】

立夏,燥意,虫鸣。

顾南衣经书没翻两页,靠近窗边的那人就开始止不住地跺脚,最后索性两腿一伸就在回廊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顾南衣充耳不闻,手里的经书却没再翻过。

“真生气啦?”

萧平旌自顾自的开口,手里捏着那不知道从哪家院子墙头折来的花枝,

“我就开个玩笑。”

顾南衣烦他这什么都当玩笑的脾性,当下就沉了心,微微侧了侧脸,不发一言。

小世子见对方没回应,转了身子向着窗户,“你以前也没在意过啊。”

他那些投机取巧的小把戏在顾南衣这儿都碰了一鼻子灰,只好笨拙的老老实实学着来和解。

这在顾南衣看来却又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上回月圆林奚在校场等了萧平旌大半夜没等到人,回来就感染了风寒,那时候小世子也是不是这么变着花样的逗林姑娘开心的?

顾南衣看着小世子露着尖尖的虎牙讨好的将折来的花枝递给他,心里却像被凉水迎头一般浇得他心头拔凉。

校场王府和都督府的人都在说,这两人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萧平旌却整日像是不通人情一般对他百般撩拨,当真是坏到极点。

全然不知想得过深的小公子敛了眉,憋了一腔的醋意却只吐出来两个字。

“坏人。”

小世子自知讨了没趣,悻悻的缩着脖子翻白眼,却是怎么也不敢多说话了。

那日之后,顾南衣但凡见了萧平旌都要绕个路走,萧平旌和他行礼也视而不见,人都坐对面了吵闹个没完也完全不理睬。不知道是真的和萧平旌过不去还是和自己过不去。

都督府的下人见了,个个都躲得远些,保不齐哪天这俩爷就打起来了。

万事总逃不开前因后果,祸福旦夕,这俩都憋着一股气的小公子在萧平旌不胜酒力的情况下动起手来了。

刀光剑影,招招凌厉,谁也不肯落了下风,那架势似乎非得分出个高低胜负。

最后甚至惊动了老王爷,花甲之年的老王爷眼睛一瞪,两个小公子就乖乖收了剑去抄书领罚了。

蝉鸣聒噪,心上事繁盛。

【五】

小满,苦菜,暑意。

萧平旌堵得慌,一连几天被关在书房没完没了地抄书,眼看着三伏将至,顾南衣那边却一点消息也没有,整个难捱的暑气像蒸笼罩住他,严丝合缝密密麻麻,憋得他要喘不上来气。

老王爷下了禁足令,小世子不抄经书不许出门,嘱咐厨房不许予以荤食,让他好好背诫一下先圣的纲常。

得幸嫂嫂一直惦念,看着老王爷松了口便过来探望他。萧平旌正是长个头的时候,仿佛几天不见又蹿高一点,不过应该是日日素食,感觉整个人又瘦了一圈。嫂嫂心疼他得紧,当下亲自下厨做了花样繁多的菜式便过来看他了。

刚进门看到小世子无心看书,折腾着不知从那里捣鼓来的小物件,叮叮咚咚敲得书案好一阵乱响。

知晓他烦着些什么,嫂嫂倒是通情达理,布了菜就主动开口问了。

“前两天你不是把人惹生气了吗,有没有主动道歉?”

萧平旌把书往桌上一合,撇着嘴满心满眼像个小心眼的孩童。

“我都求和好几次了,都没怎么理过我。”

嫂嫂笑他没有诚意,道歉又不是口头说说罢了。

“你俩从小一起长大,哪里来的隔夜仇,好生问清楚缘由,省得你再烦闷。”

“这样,等我做些点心,回头你抽空给人送去。”

萧平旌假意抱怨父亲的禁足令还没解除,回头等嫂嫂遣了下人将点心给他送过来的时候,萧平旌拎了食盒就往秋府跑,早就忘了还有禁足这回事了。

夏日绵长得让人烦闷,早些还不见太阳,天光就过早的大亮起来。暑气这时候还没起,庭院里那棵不知名的花开得招摇,浸得整个晨间都是饱涨的花香。

顾南衣靠在窗边读书,声音断断续续,来来回回一个句子读了数遍都未读到头。抬头时候目光扫过回廊旁的石阶,想起那折了花枝一脸讨巧的小世子,心下烦闷得紧,索性闭上眼甩手就摔了书。

凤知微正端正的坐在书案旁磨墨,听到动静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着无故发火的顾南衣。

顾南衣性情薄凉,好像什么事都不上心,他向来不爱说笑,却也鲜少生气。

凤知微捡了一颗剥开的核桃,伸开手递过去给顾南衣。

更早些,还没有萧家小世子的时候,顾南衣经常就这么哄她。

“给你,你吃了,会更开心一些。”

掌心里是剥开得完整的核桃仁,凤知微垂着眼看着他。

“你现在,可有因为谁而不开心吗?”

他那么拧巴的一个人,就差把有心事三个字写脸上了。

顾南衣微微踌躇了一下,他想起那长林王府的林姑娘,想起来校场里同辈才子口中的金玉良缘,想起嫂嫂吴侬软语的亲口应允的亲事。

“我应当是喜欢了这么一个人,却又是不应该把他放在心上。”

一开始他只当这是风言风语,还未来得及和萧平旌求证,却又凑巧在十五那晚听见了嫂嫂亲口替平旌去求的亲事。

长林世子,应当是这样才对。佳偶天成,荣华富贵,甚至三妻四妾,儿孙满堂,坐享齐人之福才是正道。

顾南衣难受得紧,浑浑噩噩红着眼睛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与凤知微听,却不晓得门外就站着他口中的小世子,正把前因后果一字不漏的听了去。

个把月来顾南衣难以捉摸的态度终于有了答案,萧平旌红着脸拎着食盒站在门外,心跳声聒噪。一边嘀咕顾南衣傻瓜,却又埋怨自己的情意表达得不够明显,才会叫喜欢的人这样胡思乱想。

屋内的人还红着眼不知所措,屋外的人却难得情意,满心欢喜。

暑意盛,苦菜甘甜,小得盈满。

【六】

白露,月圆,寒蝉。

转眼中秋已至,长林王府灯火通明,难得佳节团圆,小世子却偷偷溜了出去,拽着顾南衣寻了处安静的亭子,往柱子上一靠,大有趁着月色吟诗作对的兴致。

顾南衣闻着他沾染了酒意的袖口,不晓得这人是喝了多少从席上跑出来的。

“回去吧,等会儿你嫂嫂不见你该急了。”

说罢伸手去拽人,萧平旌小小打了个酒嗝,突然将头凑过来,冲顾南衣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你要听我吟诗吗?”

顾南衣一慌,连忙退后几步,靠上身后的柱子才稍稍稳住身形。

萧平旌像是得了趣,又凑过去,差点就整个人贴上去,深深浅浅的呼吸混着酒香悉数落在顾南衣的脸上。

顾南衣有些避无可避,连眼睛都不晓得要往哪里放。

“你……你不是说要吟诗吗?”

萧平旌这才收了逗他的性子,转身像是真要做什么千古流芳的大诗人那样,只差给他一把扇子让他彻底尽兴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顾南衣稍稍一愣,又听着萧平旌往下念,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这下,怕是傻子都要听出来萧平旌的弦外之音了。

顾南衣脸烧得厉害,这小世子怕不是醉厉害了。

“南衣,”萧平旌声音低了下去,他坐回顾南衣对面,难得正经的模样,看着顾南衣一字一句的开口。

“我并没有要与她在一起,我从来不觉得,我会爱上什么人。”

顾南衣眼皮一抖,几乎要坐不住。

“天地之大,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安于一隅。这长安城也好,这长林王府也罢,都不是我想要的。”

“像我这样的脾性秉性,官场做不了,从商也不行,那就只能浪荡江湖了。”

“南衣,我以前觉得,我从来就没有实实在在的要过什么东西。”

“只有你。”

白露降,寒蝉鸣,月满人团圆。

【七】

冬至,归家,大雪。

惊蛰又秋分,寒来暑往,不晓得多少个年岁晃晃悠悠着又过去了。

长安城刚落了大雪,铺得天地一片莹白。百姓感叹着瑞雪兆丰年,至多讨个好盼头,转眼就隐没在风霜栖息的长安繁华之下。

长林王府大门紧闭,偶有栖飞的麻雀落在石阶上,寻着一路的秕谷钻到竹筛下。

竹筛一头的短棒上系着一根长绳子,绳子轻轻一拉,那短棒便要支撑不住晃了两下,竹筛就倒了下来,将里面的麻雀罩得结结实实。

“捉住了!”

披着狐裘的孩童在地上滚做一团,高兴得手舞足蹈,丝毫没注意不远处从墙头轻巧翻身下来的两人。

“有大门为何不走?”

“你忘了上回嫂嫂哭了一宿不让走,隔天上门说媒的夫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我要是再心软一回,你就等着明天上花轿做新娘子得了。”

“萧平旌!”

“我错了我错了……”

闹得正欢快的两人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和那趴在雪地上的一小团大眼瞪小眼。

“策儿?”

顾南衣先反应了过来,伸手把趴在地上的孩子抱起来,“长这么大了?上回见的时候还不会走。”

策儿脸红扑扑的,瞪圆了眼睛盯着萧平旌。

萧平旌冲他做了个鬼脸,“小家伙可长真快,长得和大哥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说着就忍不住上手去捏脸,“你认得我?”

“认得的,”策儿倒是真的不怕生,“父王的书房里挂着叔父的画,策儿天天都是要给叔父请安的。”

说罢两腿用力蹬下来,直背挺腰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策儿见过两位叔父。”

“你父王,倒是真把你教得这样好。”

萧平旌摸着策儿的脑袋,替他系好狐裘松开的带子,目光望进长林王府深深的庭院“你父王,是这个世上,最好最宽厚的人。”

“快回屋吧,你母亲见不到你该着急了。”

大雪又落得紧了,雪地上来来往往的脚印很快被重新覆盖,最冷的隆冬很快就要过去了。

【八】

“不去?”

“不去了,我见到策儿,知晓他们平安顺遂,我也没什么牵挂了。”

“平旌……”

“还是说,你真想做新娘子啊?”

“萧平旌!”

“你想做新娘子还不简单,改天我上店里给你买一块红盖头,天地为证,日月为盟,我就娶了你。”

“胡说!”

“哎哎哎,你别害羞啊…….”

大雪纷纷扬扬,将马蹄与嬉笑声一块隐进了岁月的风霜里。

从此骑马仗剑,饮酒煮茶,江湖恣意。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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